极北之地的夜晚宛如一名画家揣摩许久后得出的旷世巨作,总是那么让人难以遗忘。
当天地之间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吝啬的光明之神收回后,无尽的黑暗彻底笼罩了这片荒凉的大地。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毕竟他还施舍了月亮在那提供微弱的光芒。呼啸的寒风毫不顾忌正在艰难移动的黑影的感受,将北地特有的冷涩气息热情地灌入他的鼻腔,刺激他的大脑。同时不断骚扰他没有被衣物覆盖到的皮肤,激起他一阵又一阵战栗,让他从心底里感受到北地自然人民的热情好客。
此刻,灰与白彻底统治了这个世界。灰的是那些徘徊在道路两侧,不时伸出利爪,随时打算将过路之人拉进无尽深渊的极地妖木。而白的,则是静静躺在地上,将黑影引导向未知之地的砾石。不知名的魔兽在黑夜中咆哮,嘶哑与刺耳的声音不断地在耳旁交替,宛如重金属嘶吼与指甲过黑板协奏曲单曲循环。诡异的气氛,胸口传来的痛楚和渐渐模糊的意识让黑影开始担心起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侍卫长交付的任务。如果不能的话,那殿下和侍卫长就……
“铛”“铛”“铛”
沉闷的钟声突然从那早应该就荒废的钟楼传来,惊起一片飞鸟。与此同时,那似乎永远不会走到尽头的林间小路似乎被人一刀割断,突如其来地来到了终点。一片立满墓碑的开阔草地映入眼帘,极北之地特有的冰壤草张牙舞爪地进行着月光下狂欢。那布满灰白苔藓、仍不断摇摆的钟楼,正在墓碑的陪伴下静静地履行自己早已失去的职责。黑影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在这片草地上停下了步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月亮贴心地拉过一朵乌云盖在自己身上,遮住了最后的施舍。
“看不见那可怕景象的话,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吧。”这么想着,月亮将注意力从这片土地上移开,看向黑影来的方向——那一直闪烁着非自然之光、现在却归于宁静的悬崖。
“咚”“咚”“咚”
用尽全身力气,黑影敲响了那可能绝对不会是人来回应的木门,随后倚着木门,缓缓倒了下去。他张大嘴,努力吸入更多的寒气,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即使是北地的冰冷空气,也无法再刺激他的大脑。已经结满了冰碴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洁白的幕布染上了由他生命制成的颜料,而这位艺术家,很快就能够创作出一副人画合一的无上作品了吧。
心跳声不断在自己脑中回响,长时间置身于寒冷中让他变得迟钝。就在他打算与自己的战友们重逢时,那扇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木门打开了。钟楼里传来的光芒照亮了他眼前的草地,微弱的灯光却让他想起了儿时与父亲午后一同躺在家中草地上的温暖。现在的他突然充满了力量,轻而易举地就能抬起了自己的手,摘出了殿下赐予自己的戒指——他本以为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会是一件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枚戒指、那枚承载了自己无数荣耀与回忆、此刻正在灯火中跳动的银白戒指,眼里充满了复杂……这是他身上最宝贵的物品了。他努力将戒指递向开门者,黄色的光亮洒在他稚嫩的脸上,让开门者看到了他那如释重负的笑脸。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光辉,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为底,上面涂抹着各种接近干裂的颜料,就像一块刚完成任务的调色板——一次性的那种。
“请您……救救殿下吧……拜托了……”
小小的艺术家,为他的作品画上了最后一笔。
开门者接过了他递来的戒指,扫过一眼便放回到了侍卫的手中。蹲下身,仔细端详侍卫现在无比安详的面容,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令开门者无比羡慕的满足感和充实感。
“哦咯楼~看看这位勇敢的少年!”
“居然能够为别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哎~真是难得啊……”开门者拍了拍侍卫的脸,冰冷从指间传来。
“啧,死透了。真令人遗憾。”开门者搓掉手上的冰碴子,打量起侍卫的服装。
“这衣服,有点眼熟啊。”
“不过那不重要,小朋友,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你走到这一步啊?我很好奇啊。是为了自己的效忠者付出一切的崇高觉悟呢?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平凡而赌上性命的缥缈成功机会?又或者说……”开门者缓缓站了起来,长呼一口气,用一种充满了嘲讽与玩味的声音笑道:“是作为一条被人养大的小狗狗天生的奴性呢?”
“啊对不起,我似乎不应该这样诋毁你的啊。”
“现在心情不太好可能没办法很好顾及你的感受啊。”
“不过你好像也听不见了啊。”
“真是可惜呐。”
“噗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呀,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这样有意思的家伙了……”
“人家那么伟大怎么能用有意思来形容呢?小学语文老师怎么教你的?”
开门者伸个懒腰,踏上了门外的草地。反手关上木门,看向已经归于宁静的远处。思考片刻,抬起右手,食指一划,一面和开门者一样高的镜子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光滑的镜面映出他看不出喜悲的脸。
“或者说,有多久没见过人了呢?”
“哦啦啦~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啊?哪有正常人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啧,果然还是宅太久了吗?一个人呆着吧---还真是可怕啊……”
“来,久违的运动一次吧。”
说着,便迈进了镜子。
……
……
……
……
……
……
……
……
……
……
……
“不过出门真的好麻烦的啊……还有要救人什么的也好麻烦的说……况且人家似乎来头还不小肯定麻烦死了啊……”然而不到一秒,开门者便迈了回来,一边挠着头一边打开门准备回去。
“可是人家都这么拜托我了,总不能辜负人家吧?人家可是对我充满期待啊。”看到侍卫的尸体后,有一丝不忍心的开门者折了回去。
“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宅罢了啊……况且我刚下了哥斯拉电影啊。那可是期待了很久的来着……”走到一半开门者又改变了方向。
“不!小伙子,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不能再老宅在家里,这两天你又胖了。这样你以后还怎么找媳妇生娃?我们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你身上啊!家族的未来全都压在你身上了啊……”改变了方向。
“可是出门真的好麻烦啊!那么大的月亮那么刺眼的月光那么刺骨的寒风还有那么渗人的气氛的说……”又改变了方向。
“哎呀算了还是去救人吧。”改变方向。
“哎呀算了还是去看电影吧。”再次改变方向。
“救人!”
“看电影!”
“wqnm为啥老和我对着干?”
“ntm作为一只土肥圆有点自知之明好不?是不是幻想着能救下一个漂亮的银发公主然后她以身相许开始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你个该死的白毛控能不能别老整那些恶心的事?自己那头白毛不想要了是不?”
如此循环……
“够了!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吗!”不断纠结的看门者突然冲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了一拳,剧烈的痛楚中断了他奇怪的举动。
“哎呀呀呀好痛啊!”
“这么件破事用的着纠结吗?哪个更重要分不清吗?”
“可是那样真的很麻烦啊……”
宛如数个人之间的对话一般生动,然而这片草地上自始至终都只有开门者一个人在说话。
“啊!有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开门者兴奋地敲了敲脑袋,急急忙忙地跑回屋子,拿出了一把比他还要高的长柄镰刀。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黑色长柄有着大理石一般的底色,上面密布着许多纤细的鲜红纹路。刻着神秘图腾的银色刀刃就算是暖黄的火光也无法赋予它一丝温度。
那个图腾,似乎是个滑稽。
“既然我不想去。”开门者将竖镰刀在自己面前,让滑稽直视前方,开始缓缓转动它。冰蓝的火焰在刀刃上燃起,随着镰刀与地面的最终接触没入大地,像蛇一样扭曲着身体向四周爬去。
“那你就自己去吧。”
死寂的墓园在火焰出现后顿时躁动了起来,冰壤草覆盖下的土地开始不断上下起伏。
“啊,搞错了。不是让你们去啊。”
看门者用镰刀敲了敲地面,紫色的法阵以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延伸。经过墓园时,起伏的草地平缓了下来,而经过侍卫的尸体时,无数条黑色的符文锁链从法阵中生长出来,将他拉进了地下。
片刻之后,远方的一处墓室突然打开,一条三米长,和开门者一样高的骷髅巨狼扑了出来,掀翻落地处的草皮后向远方疾驰而去。
“哈欠~”开门者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加油哦~小狗狗~”
“一会见~小可爱~”
“噢啦,怎么又开始下雪了?”
“北地经常下雪挺正常的吧?”
“是吗?”
“可能吧。”
“话说咱就没个名字嘛,开门者算个啥。”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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